一、 含山原不属湖州
“吴兴归安县东南七十里,曰太一乡。有山一丘,名含山。”(《重建含山净慈院塔记》)这是站在湖州府的立场上来判定含山的地理位置的。
“含山在县(今崇福镇)西北三十六里,东南界石门乡,西北界归安太一乡。”(《光绪石门县志》)这是站在嘉兴府的立场上来判定含山的地理位置的。
含山又称涵山,《洪志》:“山介两州故曰含山”,又“四水环绕故曰涵山”。
含山的地理位置的确比较独特,实际上,它地处嘉兴、湖州两府之交,石门、乌程、归安、德清四县之界。含山“高四十八丈五尺,周二百二十四亩九分”(《光绪石门县志》)。在这块方圆几十里一马平川的地方,唯独含山,突然孤起,状如巨鳌。因此,在浙北平原,含山的孤峰卓影,特别显眼。
但含山的引人注目,不仅仅是这个地方唯一的一座小山,主要是有清一代以来它自发形成的一种叫做“轧蚕花”的民间习俗。每至清明时节,含山脚下的含山塘里,龙舟飞渡,拳船云集,四方乡民拥堵含山,这就是民间所谓的“轧蚕花”,是民间自发的祈求蚕桑丰收的盛大集会。
蚕花圣地含山的背面,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挖出了一个大坑。
含山既是蚕花圣地,也是古时文人喜爱的游历之所,隶属嘉兴府的桐乡,因为辖区内罕有小山,含山遂成为一个特别的去处。含山因为地处含山塘边(现在有人出于发展旅游业的需要,宣传册子上,每每把含山塘说成是京杭运河,此大谬),历来也是交通要道。唐代诗人韦庄有《含山店梦觉》一诗存世:“曾是流离贯别家,等闲挥袂客天涯。灯前一觉江南梦,惆怅起来山月斜。”这是一首旅途之作,带有浓郁的离愁别恨,也可以算是最早的一首含山诗。此后,嘉湖两地的文人如茅坤、吕留良等,代有歌吟,给始终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含山平添了文化的韵脚。
含山也是达官贵人归葬的好所在。《乌青镇志》记载,明嘉靖刑部侍郎沈应龙,死后归葬含山。含山曾有护卫沈大部长的石人、石马等翁仲若干,可惜,今已毁去无存。
查《桐乡县志》、《石门县志》,卷首的“山川”篇一直有含山的记载。嘉兴、湖州两府,若古以含山塘为界,含山向属嘉兴府。一九五○年八月,根据省府批复,原属桐乡的屠甸区殳山乡划归海宁,大约这个时候,含山划归吴兴县,其原因,当时的主事者仅仅因为国家的相关政策——平原有平原的政策,山区有山区的政策,两者的执行标准是不同的,为了省事,桐乡把辖区内的两座山一概拒之门外,终于成为清一色的平原之县。
现在含山属湖州市善琏镇。但两地乡民却没有被行政区划所阻,更没有被越挖越阔的含山塘所挡,清明时节,他们从各自的村子里出来,向着他们心目中的蚕花圣地含山走去,共同参与每年一次的蚕花盛会。
关于含山,还是鄞州人、一向在石门一带行医的晚村先生挚友高旦中咏含山泉一诗说得好:“无多卷石出新流,造物神奇自出头。收拾苦功谁没得,含山原不属湖州。”
含山也不单单属于嘉兴,它属于含山脚下世代耕织的蚕民,属于现在和以后有幸登临它、理解它的每一个山水知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