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酱
农历六月初一,是嘉兴农村的做酱日。进入六月,相对于黄梅或秋季,天气以晴好居多,做酱过程需历时一月有余,在时令上以“大六月”最为适宜,故相沿成俗。
孩提时,每逢这一天特别高兴,因为母亲在做酱时还会顺便做麦糕,孩子们个个喜欢吃。用麦粉和烧烂后的蚕豆均匀地拌在一起,加糖,就是麦糕。如不加糖,那就捏成碗口大的环状饼子,放到垫着干茅草的蚕匾里,约一周后,饼子发霉长出黄毛,这叫“黄子”。干硬了的黄子用绳子串起来,挂在屋檐下晒太阳,晒上十余天,用掸帚将黄毛掸去,就放到缸里做酱了。
新丰农村中做酱的方法是,将每斤黄子,用二至三斤沸水,放入六至八两盐后,放入缸内。我家没有秤,盐水浓度的测量母亲自有一套办法,她将生鸡蛋放在盐水里,待鸡蛋半沉半浮,只露出铜钿般大小的蛋壳时,浓度就适中了。黄子浸在盐水里还需暴晒十余天,晚上要用竹匾将缸盖好,否则会生虫。
当黄子被晒成烂糊状盐水,像红酱油时,母亲就将缸里的酱放到竹筛上磨,一直磨到竹筛上只剩一些粗渣,这些渣也是宝,可用来腌制西瓜皮、鲜姜,是制作酱菜的上等原料。筛底下的酱糊便是成酱,成酱往往还需暴晒。成酱除留部分即时食用外,还可以放在甏内用竹笋壳封起来,放到明年需要时取用。
过去农民无钱买肉,用酱炖一盘鸡蛋或一碗螺蛳,也算是尝到荤菜了。我家常用酱炒青菜、炒萝卜,味道也很鲜美,有时就用一点酱放几段胡葱,也可应付一餐。现时农家酱已不多见,倒也有几分思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