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以为,非名山秀水、珍禽异卉、帝王侠士、佛道神仙,不足以入画。其实不然。绘画起源于人类的生活和劳动,故最初的绘画题材就是人类的狩猎、劳作和生活等场景。只是随着绘画艺术的发展和画家的职业化分工,不少后世画家的绘画题材才远离了现实生活。但历代仍有一些画家是以现实生活场景、市廛细民、坊间凡俗为绘画题材的,被统称为“风俗画”。
风俗画在中国画史上地位不高,绝非主流。仅有北宋苏汉臣的《杂技戏孩图》、南宋李嵩的《货郎图》、明吕文英的《货郎春夏秋冬图》等少数作品为人所重。但是史学家、社会学家对风俗画的重视就完全不同。他们认为,这些风俗画记录了当时社会真实鲜活的生活场景,具有极其珍贵的史料价值。
桐乡艺文之盛享誉江南,且历来有着重视风俗画创作的传统。清乾隆时,桐乡金德舆鄂岩先生请崇德方薰兰坻先生将两浙风土人情画成《太平欢乐图》一百幅,并请赵味聿、朱春桥等作图说。1780年,乾隆第五次南巡,驻跸桐乡石门大营时,即以此图进览。今仍有刊本流传,为我们保留了一份乾隆时期珍贵的两浙风土史料。
锦心先生,号南谷,是一位受传统文化熏陶,植根于乡土的本土画家。在桐乡画家群体中,他有两方面的创作优势。一是丰富的阅历。锦心先生与我是同一代人,亲身感受了从“合作化”、“大跃进”到“文革”这个非常时期底层社会的世态炎凉,对这一特殊年代有真正深切的认识。经历是财富,这一点年轻画家是无法弥补的;二是传统的文学修养。中国画以文学为根底。锦心先生能文善诗,受过传统格律诗词的训练,使其绘画更富诗的意境。锦心先生的出身和经历,决定了他的传统中国画家的气质和旨趣。
锦心先生耗时三年,依据亲自经历,完成了《南谷轶事》一百二十幅的创作,虽然仍是传统的诗配画格式,但诗画内容却是易被忽视的现实生活的记录。故让我这一辈读者阅后倍感熟悉和亲切。无论农事、节令和风物,加上了作者亲身经历和遭遇,成了一则则鲜活丰满的趣闻、故事。既有艺术诗意,又具可读性,为我们留下了一幅特定年代生动真实的社会生活画卷。
重大的历史事件和人物,自有很多人为其记录流传。但地方的风土人情似乎易被忽略而湮没。锦心先生能利用自己所长,热心为当代社会乡土人情进行创作记录,真是难能可贵!故我一直支持并鼓励他将这一创作计划继续进行到底,我相信这部《南谷轶事》不仅是桐乡艺文志上的绘画佳作,而且很快会被地方史学者和社会学者所重视。
(本文为作者为《南谷轶事》所作之序,题目为编者所加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