贫病诗人徐鹤舟
乌镇晚清秀才程筠轩,工诗,晚年精研医理,上门求诊者接踵而至。程筠轩活到八十多岁,可惜所著诗集散佚。晚清乌镇人陆以湉的《冷庐杂识》中有一篇《程筠轩诗》,为我们记录了他的两首诗作,其《将进酒》云:
君饮酒,我歌诗,劝君频举金屈卮。醉乡别有一天地,乐处不许凡人知。左手携刘伶,右手招阮籍。空囊无一钱,杯中之物不可缺。吏部醉卧酒瓮边,翰林自称酒中仙。古人旷达乃如此,肯与礼法之士相周旋?繁花满林,倏焉委路。红颜少年,伤心迟暮。人生有酒且须饮,美景良辰莫虚度。明星煌煌照西厢,锦筵银烛添幽光。夜如何其夜未央,清歌一曲累十觞,樽空举瓢酌天浆。
诗人有诗人的秉性和雅好,这一点在程筠轩身上尤为突出,他倡《梅魂》诗,索和于人,一时应者多人。在众多的索和诗中,程筠轩一眼看上了青年诗人徐鹤舟的诗,正所谓惺惺相惜。徐鹤舟虽然家贫但天资聪颖、才思敏捷,程筠轩认为他将来前程不可限量。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,将女儿许配给了他。不过最终却是误了女儿一生。因为徐鹤舟体弱多病,未及迎娶就得一种神经系统疾病,全身肌肉萎缩,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十年。某一日,终于能起床了。老丈人程筠轩感慨万千,刚想让他俩完婚。不料体弱的徐鹤舟又中暑以至暴卒。这真是一个悲剧。
徐鹤舟的《梅魂》诗云:
仙姿缥缈总无形,归去罗浮与洞庭。玉笛吹残空自怨,瑶琴抚罢遣谁听?雪寒孤月村边白,烟冷数峰江上青。欲觅芳踪何处所?满林香雾夜冥冥。
其余留下来的断句如“淡烟三亩竹,斜日一村鸦”,“山云秋带雨,海月夜生潮”,“桃花山路分诸涧,杨柳人家聚一村”等等,皆诗意盎然,韵味十足,确实上佳。
程筠轩和徐鹤舟的所有著作,在一九九六年版的《桐乡县志》和二〇〇一年版的《乌镇志》“著述存目”栏中均未收录。陆以湉《冷庐杂识》中的《徐鹤舟》一文还记述说,徐鹤舟“从侄春粼为刻遗稿以行世”,可知徐是有集子传世的。
另一位乌镇人朱梅叔的《埋忧集》卷六中有一篇《诗谶》,也记载了徐鹤舟的事情:徐鹤舟,吾乡诗人也。少时,以《梅魂》诗为程筠轩先生所赏,以女妻焉。未几病痿,困床褥者三十年,竟不能娶而卒。程氏以处女终,今年逾六旬矣。鹤舟未死前数月,赋《残荷》诗四章,自是遂绝笔。人咸谓为“诗谶”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