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书架上,有一本一九四七年十二月初版的藏书,书名是《明清两代嘉兴的望族》。该书以“知人论世”及“以人观世”的笔触,诠释了嘉兴明清两代的望族,还精制了多页具有相当史料价值的图表,加之作者潘光旦的文笔又具有文人的性灵和意趣,因此很能吸引读者。
潘光旦(1899~1967),社会学家,是梁启超的学生,费孝通的老师。先后曾任西南联大、清华大学、中央民族学院教授、教务长等职。潘光旦先生胖胖的脸,戴一副圆圆的眼镜,因上大学时的一次体育事故,断了一条腿而终身拄一副拐杖。他学识广博,中西贯通,在社会思想史、家庭制度、性心理学、优生学、人才学、家谱学、民族历史、教育思想等众多学术领域都有颇深造诣。
《明清两代嘉兴的望族》写成于一九三七年二月,不久抗日战争爆发,国民政府西迁,因战时后方印刷、制版能力薄弱,困难不少,故延迟至抗战胜利后才付印。我的这本藏书封面和封三印有“中山文化教育馆研究丛刊”、“定价国币陆元”的字样,由商务印书馆发行。从书皮上盖的蓝色印章得知它曾由“上海中华基督教女青年会全国协会训练部”收藏。
说起得书经过,也真是有缘。在我居住的小区内,有一位专门以收购旧书、旧报纸为生计的顾老汉。有时候,他会把旧书拿给我看,了解下书的年代、背景,或问问值钱不值钱。那次,当我看到《明清两代嘉兴的望族》时,眼前忽觉一亮,“好书”两字不禁脱口而出。因为我十分敬重潘光旦先生,而且书房已藏有几本潘光旦先生著的旧版书,如《近代苏州的人才》、《中国近代伶人血缘的研究》、《人文选择与中华民族》等。当时,顾老汉见我喜形于色,便执意将书送我而不肯收钱。我只得购了一条“利群”香烟回送他,以表衷心谢意。
这本书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,哪知得来全不费功夫。得到《明清两代嘉兴的望族》初版书的当天,我就在包书纸的内页写下了藏书小记。展开这本书,一位长期主张教育应当培养出“士”的潘光旦先生的形象,也在我心中挥之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