猡神屋里到全家财运好
嘉兴新丰一带农民,有养猪的传统。有句俗话“吃饭靠田里,用钱靠棚里”,养猪是旧时经济的主要来源之一,故家家户户看重养猪。为祈求养猪顺当,逐渐形成了“祭猪神”习俗。
祭猪神一般选择在三个日脚,家养母猪的,在生小猪后的第三天;只养肉猪(阉过的生猪)的,选择在腊月的某一天;如遇有猪病了,就在猪生病期间祭神。
我家不养母猪,只养肉猪。父亲养猪在前后三浜是出了名的。1967年,我家的大肉猪重达475斤,成一时新闻。翌年,我师范毕业刚工作,父亲将一头肉猪卖掉,花了125元钱为我购买了只天津产的东风牌手表。养猪也有风险,怕猪得病。我家曾有两头百斤以上的肉猪,平时很“抢食”,长得也快。每当将猪食拎到棚头,两头猪便闻声爬起,争先恐后地走到槽旁,用嘴顶着放下去的食桶,猪食勉强能倒入槽内,两头猪皆甩着尾巴,拍打着耳朵,“呼噜呼噜”一下子吃个精光。可那一年,其中一头却慢吞吞地走近槽边,闻一闻走了。这是病的征兆,俗称“吞食”(不想吃食)。肉猪一旦吞食,会立马“落膘”(瘦下来)。母亲急忙叫父亲到镇上买来香烛和猪头,祭请猪神(俗称猡神)。她唤我搬来小方桌,摆在猪栏前,将祭品放在方桌北面,中间是猪头,两边是米饭与水果;香烛供在方桌南面,两烛之间是香炉插着香;在饭菜与香烛空档处置几只小酒盅。就绪毕,母亲朝北躬腰站着,一面拜揖,一面轻轻地唱着祷词:“猡神屋里到,全家财运好;猡神屋里坐,养猪大如牛。猡神面朝东,银子就上封;猡神面朝南,银子兜里满;猡神面朝西,银子叠箱底;猡神面朝北,银子柜塞足。”边拜边唱,重复三次,到蜡烛将尽,即化元宝;元宝烧好后,才把桌上蜡烛吹灭。母亲还告诉我,吹蜡烛时要用右手掌半弯成围护状,对烛“噗”地一下吹灭。吹灭后就把供品拿走,并将元宝灰掸入铁畚箕,埋在猪槽下。
猪神祭罢,母亲将病猪拦在壁角,另置食槽,用乌焦饭糍(即锅巴)拌上咸菜卤,兑成粥,为其开“小灶”。有的时候,只消三四餐,病猪也会康复,猪又可圈在一起了。当然,这种做法其实只是寄托了老百姓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