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电筒修钢笔
中华民族是一个节俭的民族,历来讲究“新三年旧三年,修修补补再三年”,各种器具的修补行业应有尽有。今天再讲一个早已消失了的老行当——修电筒、修钢笔。
在我们读小学的时候是不允许用钢笔的,只可以用铅笔,一直要到读中学才可以用钢笔。有一个时期钢笔是一种时髦的装饰品,列宁装的上衣口袋的袋盖上专门开了一个给你插钢笔的口子。那时,插上一支钢笔是一种时尚,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,就像戴名牌手表的,把衣袖高高卷起一样。约定俗成,插一支钢笔意味着初中毕业,插两支钢笔是高中毕业。
东西用多了肯定会损坏,现在的墨水笔都是一次性的,用完就丢弃了。当时可不是这样的,只要还有一点使用价值,就要物尽其用。像手电筒,这件物事现在看来毫不起眼,但在我们小时候的确也是一件较珍贵的用具,并不是大多数人家都具备的。所以坏了也要拿去修的。
上世纪五十年代,在嘉兴北丽桥头的童天成门口有一个修电筒修钢笔的摊头,是住在鉏家桥一个叫任阿堂的人摆的。由于摊位地处本埠的商业中心,好比九十年代的禾兴路中山路口,人来人往相当热闹。人们的电筒不亮了来修一下,玻璃碎了来换块玻璃,电珠烧掉了换粒电珠。钢笔的笔帽丢了来配个笔帽,笔杆碎了换个笔杆,笔迹粗了把笔尖磨一下,漏墨水了换个笔舌,吸不进墨水了换个皮管,一般五分一角都能解决问题。只有那种派克、金星、关勒铭的名牌金笔,修理费用才贵一些。四乡出街的人们先来把要修的电筒、钢笔放在他的摊头上,然后到建国路上去逛一圈,回来时东西也已经修好了。
有时候任阿堂明明空着没有生意,碰到一个农民来修理物事,要求立等可取,但他也要人家过一会来拿。我后来才知道,这是修理行业的生意经。有的小毛病,如电筒不亮了,只要把按钮用砂纸擦一擦,就好了,这么简单的活就不好多收钱了。有的旧物件已经破破烂烂了,拆的时候很容易把东西拆坏,被你在边上看到就麻烦了,所以能支开你就尽量不让你在边上等。
小时候的我,经常围着任阿堂的摊头看他修东西,捡他换下来的东西玩。有一次我和姐姐两人争夺一块他换下来的电筒玻璃,不慎跌了一跤,我的额角头上跌破了一个口子,鲜血直流。当时又不去医院的,据说吃油条伤口好得快,我的寄妈王有恩的母亲,去荷花堤中百公司后面的大饼油条店买了两根油条给我吃,我当场空口吃掉一根,留下一根过饭吃。一个人可以吃一根油条,这是此前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。所以心里想想真合算,跌一跤还有两根油条吃!姐姐为此被大人责备,你怎么不照看好弟弟,还要和弟弟争?这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,至今额角头上还留有一个很明显的疤痕。
随着电脑的普及,人们用钢笔的机会越来越少了,钢笔、电筒的价值越来越低,用坏也不修了,修电筒修钢笔这个行当也消失了。